言寺SwanKao

人物属于秀秀，OOC归我。
 

蓝忘机回到云深不知处时天色已暗。他却没有往静室方向走，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去了古室。

古室里存放了很多蓝家法器，一般不能随便打开，只有解除了封印禁制才可顺利进入。这禁制的解法蓝家身份较尊贵的都知道，蓝忘机当然也知道。

然而，此时蓝忘机站在古室厚重的石门前，面色冰寒，一双浅眸里眸色深沉。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须臾，噌的一声，避尘出鞘，剑光刺眼，将周遭一片照得清晰无比。

避尘毫不犹豫地攻向石门，触动了封印禁制，登时云深不知处警示大作，蓝家门生子弟包括蓝曦臣皆收到示警。

住的离古室近些的众多门生和蓝家子弟第一时间向生出异象的地方赶去，古室地处较偏僻，众人赶去需要一些时间。他们惊奇的发现，即使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在示警，但偷袭古室的人并没有停下逃跑的意思，不知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蓝忘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自己想找个什么。他只觉得面前的厚重石门挡住了自己去路，心中一阵烦躁，召动避尘又增了几成灵力攻击，终是将石门击了个粉碎。

众人赶到时皆是一阵惊恐，平日里以他们的攻力绝不可能击破的石门，此时已是躺在地上的石块了。一群人一边心里颤栗，一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古室里一探究竟。

刚刚走进古室大门，里面就传来翻箱倒柜各种法器被粗暴地扔到地上的声音，一群人又惊又疑，几个胆大的往里走了走，看见了比稀有精怪还稀奇的画面——他们一向沉着自持格外注意形象的含光君此时正粗鲁又毫无目的地翻找着什么。

“含……含光君？”有人试图问一问情况。

蓝忘机将这些人全部当成了空气。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蓝曦臣赶了过来。他看到古室里的情形，不由得一怔，接着便要众人回去只留下自己面对发疯的蓝忘机。

“忘机？”

那人并不理他。

“忘机……”蓝曦臣走过去，把蓝忘机掰过来面对自己“冷静一下，忘机，看着我”

蓝忘机终于停下动作，眼神清冷地看着蓝曦臣，一股酒味扑面而至。蓝曦臣心顿时咯噔一下，但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温柔地问：“忘机，告诉兄长，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找。”

“笛子。”蓝忘机垂下眼眸，轻轻说，然后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隐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原本就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他站在那莫名有些紧张。

不一会蓝曦臣便拿了支成色颇佳的玉笛来，那支玉笛色泽温润白皙，在昏暗的古室里幽幽流转着柔光，一看便是上品灵器。他将玉笛递到蓝忘机面前，而后者偏过头看了一眼突然一把拿过笛子猛地摔了出去，玉笛触地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

“不，对！”蓝忘机一字一顿的说，可以说是非常的愤怒，仿佛有人欺骗了他一般。

蓝曦臣彻底惊呆了，他从没见过弟弟发如此大的脾气。轻轻叹了口气又露出和煦的微笑，去问这个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思维来思考的弟弟：“忘机，那你告诉兄长，你想要什么笛子？”

“黑的，会笑。”蓝忘机偏过头去，颇有些不愿去理刚刚找错笛子的这个人。

“怎么会有……”蓝曦臣正想告诉他笛子是不会笑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时常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一身黑衣桀骜而立。

他的傻弟弟哪里是要笛子啊，分明是要吹笛子的人。

蓝曦臣不知该说些什么，短短两天内，他已是两次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了。古室里一度寂静无声，只有酒香萦绕在空气中。

就在蓝曦臣分神的一刻，蓝忘机忽然向古室另一端快速走去，从一堆射日之征缴获的战利品中抽出一根铁烙，往自己胸口上方也就是当年魏婴受伤的同一个地方按下去。

蓝忘机这一串动作做得毫不犹豫，根本不给蓝曦臣一点挽救的机会。他听到铁烙按在肉上呲呲的声音，分明是钻心的疼痛，他却神情迷茫。

蓝曦臣扑过去，抢过铁烙，将其扔得远远的。面对自残的蓝忘机，他再也没办法笑出来像刚才那样去哄他。他点了蓝忘机的穴，架着他送回静室。

云深不知处的夜又恢复了宁静，但住在其中的蓝家人心里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

 

翌日，蓝忘机准时醒来，正准备坐起时忽觉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低头一看赫然一个太阳纹烙印。再仔细回想时，却只记得自己在酒馆喝酒的时候了。

他大概猜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也意识到这事发生后温苑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他穿戴好便赶去找蓝曦臣。

找到蓝曦臣时，蓝启仁也在，他们怕是已交谈多时。蓝启仁看上去非常的难过，非常的生气。

“叔父。”

“你……唉……”看着这个自己教大的好孩子好学生这样的失魂落魄，想责备，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蓝启仁一甩袖，负手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却不料蓝忘机扑通一声跪下。在场二人皆是大惊。

“忘机，你这是做什么？”蓝曦臣赶过去想扶起他好好说话，却被蓝忘机甩手挣脱。

“蓝忘机，你还想怎么样？”蓝启仁面色深沉地盯着地上的人。

“忘机有一请求。”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紧紧握拳，“我想留下温苑，亲自教导他。”

蓝曦臣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只站在一旁摇摇头，而蓝启仁几乎是要一巴掌打过去。他扬起了手，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逆子，你……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留在蓝家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知。”蓝忘机目视前方，跪得笔直，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后便不再言语。

蓝忘机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再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一丝一毫。

蓝启仁沉默半晌，终是狠狠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力的说：“罢了……罢了……留下吧。从今以后，他改姓蓝，不得与温家再有瓜葛。”

蓝忘机跪着的身形微微一怔，眼神瞬间亮了几分，他向蓝启仁行了一礼起身道：“谢叔父成全，弟子自当领罚。”

 

之后，蓝忘机自行领罚在云深不知处跪了一天一夜。

蓝曦臣远远看着挺直脊背跪着的蓝忘机，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夕阳的余晖一如以往洒在云深不知处，也温柔地洒在跪着的那一身白衣的人身上，抹额尾巴轻轻飘动，不知是哪个亡灵在调皮了。

蓝曦臣望着弟弟的身影，想，这人世疾苦他是代不了他去尝的，继而轻轻摇了摇头后，蓝曦臣转身，一抹温润的白色身影隐在树丛后离去。

 

他知道，即使前方是飞扑过来的刀雨亦或是尖啸着要吸食血肉的厉鬼，只要前方有望捕捉到一丝一缕那人的气息，蓝忘机都会义无反顾。

他曾是如同天神般的存在，不食人间烟火，淡漠的眼神扫过世事也无波无澜。他曾周身泛着光彩，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给予世间邪祟最严厉的审判，供世人赞颂。

直到，他远远看到了一个爱喝天子笑的不羁少年，心里便在容不得其他。

他从高台上走下，他闻到烟火气息，他尝到喜怒哀乐，他那亘古不变的眼眸开始荡漾起波纹，或温柔、或严厉、或无奈、或哀伤……

他从一个天神变得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因为他；他从一个人变得像个落魄鬼，也是因为他。

魏无羡的离去对他而言，恐怕是历过的最大的劫。

而今后没了这个引他走下高台的人，他还会再变成以前那样无波无澜么？

恐怕是不会了吧，这样固执的人怎会丢弃那人送他的瑰宝，只怕是要藏在心底，带着，寻那亡灵一生一世。

等一不归人。

 

 

 

后记：

蓝忘机忽然回过神，发现阳光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手里的书卷。这是个一如以前的清晨，只是在蓝忘机看来更显清新，如同雨后初霁。他放下书卷，打开了一个压在一摞书底下的本子，草草翻过以前写过的书页，展开一页新的纸。

蓝忘机将毛笔吸饱墨汁握在修长白皙的手里，凝神下笔：

“余曾以问灵无望，斯人不肯归。然昨大梵山忘羡一曲，实扰吾心。余惊之，喜之，未曾疑之。余以为问灵之苦徒疾疾无终矣，然时隔十三载……”

蓝忘机停下笔抬头望向内室还熟睡的人，阳光透过窗缝洒在那人身上。被褥随着那人的呼吸轻微起伏，是一个人富有生命最令人安心的迹象。

须臾，蓝忘机转过头，面目变得无比柔和，似乎过去遮在面上的一层冰霜消融不见。他也许自己都不知嘴角挂上了微不可察地弧度，那眼神如脉脉春风潺潺流水，温柔得溺人。

笔再次提起，落在纸上留下一行墨迹：

“婴既已归，吾心，幸甚”

                                                                                                           [完]

正文最后几段灵感来自今天推荐的一篇文章。后记半文言文什么的，已经三年没接受过熏陶了，有什么不足大家不要在意，不过欢迎指正。